自懵懂忆事起,我对老师的认知如同夏天雨后天空渐渐湛现的纷呈色彩。
起始的映射,老师的颜色对我来说是苍白的,我很不零清为什么童年不可以持续自在奔腾下去,为什么老师手上甩来甩去的教鞭是神奇的套马杆,为什么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的身躯是我稚幼心里的南墙,翻不过的我认为老师是苍白的鬼魂,无处不在,却无法逃避,听说鬼魂也是神,神等于万能。
苍穹上风卷云涌,须臾间,天空上蓝色开始浮现,老师的身影也在我小学与中学的间隙中慢慢伟岸了一些,正如蓝色是属于人间的,在我心海,老师也成了人间的生物,而且是鹤立鸡群的那种。那时候发呆的空隙里,脑瓜中蹦出这么个问题,“小学老师怎么那么笨,初中老师好像聪明点,回答我的为什么多了点”。突然哪天感觉到中学老师们英文出口成章,中文语句华丽秀美,阿拉伯文公式定理运用自如,真的比小学老师嘴中的字词句和加减乘除要智慧的多吧。
风雨后终见彩虹,天边慢慢绣出了七彩交辉的云霞,我也在最灿烂的年华进入了大学,对老师的认知也有了厚积薄发的突破,从中学课本里琅琅上口的“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渐渐递进到真善美的榜样“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我们口中的吾师当时名正言顺的,如父母亲,是一种无法迁徙遗忘的联系。父母们赐予我们生的权利,这是自然的不可否认的关系,老师则赐予我们德,有德才能感受到生的意义,这种关系自然同样不可随意安置。
我自诩自个这时候爱上了“老师”这个称谓。世事喧嚣,诱惑犹如过江之鲫,天下人不奔利去的现象才算得上不鲜多见。老师作为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却在守护着一片授业解惑的净土,一步步牵着我们从幼时的无知到如今的睿智,学生如韭菜,一波波茁壮成长,老师缄默循环往复地浇水挡风。年月风蚀,当我们终于了解到求知的净土是老师们舍弃名利典当来的时候,更深的感受到典当也是有利息的,如老师两鬓不时强加上去的白发。老师坚守住了!他守住了宁静,也守住了学生们赖以成才的平坦之路。老师在我心里更深的体味就是坚守着传承者身份的德。
他守望着,为满园禾苗滋润灌溉,盼满园桃李皆成栋材!
他守望着,青春韶华悄悄逝,华发桑颜暗暗生;满腹才华尽育学子,一腔热血皆献人民!
他守望着,并非他没有“猛志固常在”的刚烈,没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气度,没有“指点江山”“再使风俗淳”的抱负。现实却是在月淡风轻之夜,读书茗茶,同学生笑谈诚信博学,知行统一;雨疏风狂之时,疾书徐行,为学子点评几行谆谆教诲!
三寸粉笔,承受了他太多次的揉捏,直至粉身碎骨,他绣出了知识飞扬的绚彩。三尺讲台,烙下了太多他来回跺步书写的脚印,每个步伐他踏的都如此厚实。 三丈书本,何止三丈,学子懂得的睿智三千丈可否衡量,谁在细解书本?谁在扩展知识?他只是微微笑。
“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 为师者,当值我敬,值我爱,且深爱。
有这么段歌词,第一句开头是“爱着”,第二句开头是“分享”。充满一种近乎深蓝色的情感,大三上我申报了支教名额,今年开学初我被定下去望江县古炉初级中学担任一名计算机支教老师。
第一天白天来的时候先忙着完成学校报到的事情。傍晚,橘红夜幕下,我坐在操场上,呼吸,长长地吐气,整个心脏平静的似乎彻底消失不见了,它在陌生的地方柔和颤动,节奏像极了初中物理课堂上拨片运动产生电流的实验,那刻我的心里也感受到了电击,这是一种自我鼓励吧。遥远的绿色中犹如夏季融化的冰棍,最后溅落到地面留下几颗圆形的痕迹,一点点苦涩,但很快变得香甜,这是不是过去羡慕老师如今自己成了,这样形态转变的蜕皮?我想是的,是如此解说的。那么学着爱的故事就开始上映了。
{学会敬业}
我一直都是个率性的人,有条件就去执行,别问我没条件会怎样……,而且是一个习惯性想尽办法逃避创造条件解决问题的人。但有些词语生来就铿锵耀眼,比如“落差”、“贫瘠”、“怎么办”,即使在平时最简单的一个,在这个学校里也可以单独站出来筑成一堵气势之墙。这个初中的教学条件与上述的几个词语之间存在着非常狡猾的默契,即使我现在形容起来,都有种听着被揪紧情绪的感觉。
前面说到我是名计算机老师,但假如学校没有机房,没有投影仪,而计算机对于农村孩子又像是圣诞礼物那般无知与新奇,我如何办?刚开始的几堂课程,我连自己都给讲木讷了,我怎么也解释不清楚WORD为何实用。计算机课程充满了我的焦急和孩子们无辜的眼神,似乎想象中自己在电脑里轻而易举地变一个花样,就能诱发无穷无尽狂热浓郁的回应的景象成了海市蜃楼。请教了以前的计算机老师,顿时敬佩他的学识,经验是重于热情的,于老师备课中充满了许多通透的故事,从1946年世界上第一台电脑ENIAC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诞生,他的课堂故事算是提了序,再被马克·扎克伯格创建社交网站Facebook获得巨富委以后记。这让我醍醐灌顶地意识到为师者也是学习的过程,当我在大学课堂注意到计算机技术的魅力力,往往忽视的计算机文化或者作为许多名人助推器的计算机网络本身,却正是初中生可以接受的课外知识和立志知识。自后,每次备课我在寻找这些材料,一学期翻过,我做到了一个让课堂充满活力的老师。
没有目标,混浊透顶的,一个人的日子。混合腐烂在一起,犹如想从一团影子里找到自己眼睛的位置,鼻子的位子,嘴的位子,或者其余没有可能出现的位子。在群山的包围里,我,一位一周八节课程的计算机老师,剩余的时间能将自个汗毛数个清楚吧。由于旁边居住老师都成家了,我开始的时候更多固执地将形式拘泥在一个人的状态中,即便偶尔去签到,去卫生间走过某位老师门口,打水时碰到某个和气的老师表面热络的聊天,可仍然保持大部分时间四周没有人的状态。
某个瞬间,我接受到学校要编本作文书的信息。鉴于频繁的,细小的,如同绒毛,无法更强烈一些更清晰一些的无聊感常常在我生活里蹦上蹦下,我决定向校长提出申请,要参与其中。感谢校长与各位老师的信任,在几天后,我接到了编辑文章和设计封面的任务,且更明了的知道这本作文都是出自于学生之手,这让我莫名的欣慰,或许价值的概念使我可以将自己的闲暇拿出来贴日期价码吧。
首先我认真品读着学生们的佳作,这让我无形中有些思想的辩驳,虽然仅仅五六年,但是现在的初中同我们那会还是有很大的不相及,文采更偏于现代风,一种随意的散文情感在作穿引线。偶尔休息的空余,我还是笑笑我们哪会怎么那么有理,最拿手的就是议论文的堆字,无外乎千扯百凑证明自己的睿智。阅读,使我更融入了亦师亦友这个角色。
“文艺对于理科生”听起来总有点像“韩语对于中国人”,我辩论说没有细胞,没谁会往我太阳穴上贴张黑膏药让我治治吧!为了让同学更有兴趣鉴赏这些美文,我还是花了很多功夫来引导的,通过一番自学的电脑技能,终于将封面敲得算是勾引目光了吧,转来转去,最后自恋的将些英语谚语填在每篇文章的背影处,不知现在学生是否以书本有英文而更重视点,至少我这么觉得。
曾经被老师罚站的我,没少埋怨老师晚上做噩梦什么的,开始时诅咒,后来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自以为是的伤感,当然现在想起来并没有当时那么愤世嫉俗了,看来当时那个情感并没有继续沉淀下来,更谈不上永恒。可老师的那种难为与无奈情绪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确是一直活着。
前几天901班班主任与我聊天,道出了一件让我的记忆深井翻涌波浪的故事。某无厘头的深夜,他们班同学突然闹起了一场“造反”,管理员压不住,打电话让他去管制。夜寒,他以最快的速度踏入他们班一间间宿舍,简单了解情况,找出几个刺头,开始是气恼的削了两个男生,接着对两个疯狂的女生敲了两个栗子。我开始听到这里还是有点疑惑的默许,如果是从前作为学生,我肯定有点无底气替学生们争辩几句,难道不能说说了事。但现在为老师也有一段时间了,突然表现出厌恶与悲哀的表情,有些孩子真的不知道闹什么。有太多的情感,在一句句间朦胧露角,犹如我接下来所听所见。他突然抬头看了下天花板,叹了口气,像逃避追赶般说“其实我挺后悔的,我没打过女生”。另外补了一句,他曾经对他们班的学生说谁在半夜里吵闹不睡觉,他就陪着他们一起在外面站到天亮。至少那晚当他学生们在寝室罚站时,他站在外面一起陪到三点。
叛逆或严肃,无知与严爱,这些追逐任性的学生和一直饱含寄望的他之间不理解的较量在三年中进行了多少回合,但他的敬业让我改变了从前的疑惑,当我们学生在感觉那刻老师的苛刻时,老师也在谴责着,他也在给自己罚站吧,罚的是他的期望,第二天一切重新洗尽,他的期望继续照着太阳,生长!
{学会修养}
山间最不或缺是干净蜿蜒的草地,到处流溢出满目丰满狂放的春意同夏色,这些在现实的眼界内是看不清楚的,我只好归宿为脑海中漩涡状的影片累积。山里的清贫是我始料未及的,刚来的这几天,我吃学生食堂,水煮大白菜,清炒土豆成了特色菜。更不可忘却的是周末学生们回家后,食堂都不开了,打听到离学校二十分钟路程有个小镇,那时候这里阴雨绵延,山里的风似乎也来的强壮些吧。第一个周六早饭我们就省去了,午饭和晚饭跑了镇上两趟。不可否认,走在这段路途中,我动摇过。回来的晚上,由于低估了天气带来的寒意,我们三人和衣盖被子久久不眠。下个周一食堂又开始运作了,我们感觉不担心吃饭问题时,幸福很简单。
第二周这里的隔壁老师主动提出了我们周末吃饭问题,随后更多优秀善良的老师对我们表示了关心,同时很尊重我们的提出周末欢迎我们同他们共进晚餐,这刻内心觉得幸运又知足。用换身来把老师们的感觉覆盖,俯翰他们内心的繁荣,真诚,善良,久久不息。即使外在看来多么朴素的一个个老师,内心修养却是茁壮苍绿。
比起无聊,荒寂,某天献血也突然让我惊恐不已,早上学校领导组织老师一起来到了鸦滩镇义务献血,我承认自己开始时没有理由的无知,刺目的血液会勾起我种种不安的念头。我排的队较为靠后,等待中看着同行老师无视殷红的血液暖暖的通过管子奔入血袋,心里也是暖和的,老师们看来在每个角落都在保持淡定,保持着贡献自己拥有的。畏畏缩缩的心里挣扎一阵,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大方的挽起了袖子……我很自豪,我是以老师的身份来鲜血的。
{学会理解}
类似于怅然的叹息声同一个初二学生,以一个少年老成总结也还是挺让我感兴趣的。某个转背后,身后一个小鬼头手扶头,哎了一声。我睁大眼睛玩笑道,你叹息我上课质量不够你听的水准么?小鬼头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像我招招手,我应了过去,被轻声问了句,老师有人追你不?我顿表无语,站直身,答复还没有。小鬼头立马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然后低头寂静。他同桌倒是我喜欢的孩子,潇洒的指了指前面某位辫子妞,我始终微笑不语。小鬼头微怒的看着桌友,很快明白了关键变得无奈的看了下我,笑容收起,我对他同桌竖起个赞赏,然后走上讲桌继续讲课。下课临走时,我替给他张纸条“学习努力,待人善良的男孩子最帅气”。
倒回去我收回笑容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被中学严肃禁令的早恋,在学生们十三四岁的时候是种错误的定义,我更愿意理解成他们的思想嫩芽在慢慢顶破无知的覆土。现在想来自己所谓的好朋友范围都是以高中期限的,小学和初中的玩伴就真的只是玩伴。小鬼头碰到真正的纯洁友谊也是紧张的,男生女生的界限在他们那个年龄可算是连思考都违禁的地域,但远与爱情无关,年少的幼稚和无知护的下珍惜和开始朦胧照顾别人,嘴里时常理智又明晰的断言“当然会是”,“肯定就不”。我鼓励他撑竿将自己抛向纯洁的另一端,像是一场神奇而漫长的抛物运动,起点在叹息,终点在找到那个能微笑回忆的好朋友,我想如果当时我变成一根棒球棍,啪向他萌芽的心,也许他还要很久才可以振作吧。
理解是自然的,老师也曾经年少,每颗善良的种子发芽是老师必须呵护的。虽然第一次的理解带了很多自己的感觉来处理,但我想他还是善良爱学的好学生。
{学会体味}
我仍旧以为,感动的要哭出来却被自己凝住地那刻值得上永恒,它以微薄的个体,对抗未来一些嘈杂的片段。这天和被这天赶跑的那天,我都很感动,很多学生都跑来问我:“老师,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也许是QQ泄密了),我没有跟他们说实话,我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更让我感动的事情,他们接着问“那是哪天,等到了,老师一定要告诉我们”。听到他们的在意,这个场景是我前所未有完整地细致地回忆了,以后很多很多的天里,它都会以翠绿的形式展现在我的心海。
将一周的时间拉成一根长线,我教学他们的四十五分钟不过是线上一个结的尺度,但临近告别,这一个个小结汇集、煅成了铁链相扣的环。我用心去上好了每一堂课,认真做一个能帮助学生点点滴滴的普通老师,收获到密密麻麻的学生爱意。这个时候我相信老师是骄傲的,自信的。
学期在一周周里滚完了,我的第一次教师任务也温热平凡的告别了。在转过身,踏入送我们回大学的车的时候,我没有抽动鼻翼想哭吗?
也许还是有吧!